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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國際化,一定是「去美國」嗎?蜂行資本:稱霸亞洲也是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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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仁譯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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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甫成立的初早期創業投資公司蜂行資本(Hive Ventures),分別由出生成長在新加坡、美國、台北的三個創辦人所創立,血緣上同為台灣人,但在 2007 年相識於上海之前,他們各自生活在相隔 15 個時區的城市裡,擁有截然不同的成長背景。

蜂行資本創始合夥人之一的王浩威(Will)出生在聯考教育體制下的軍公教家庭,求學過程相對順遂而保守。然而政大新聞系畢業的他,並沒有選擇到媒體任職,反而在服完兵役後便打包行囊前往美國攻讀研究所。「當時的我比起成為一名記者,更想有機會進到大公司吧。」Will 不吝地分享道,旅美期間 Will 投入電信領域的研究,歸國後便也順理成章的進入台哥大集團任職,一待便是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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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行資本(Hive Ventures)創始合夥人王浩威(Will) 蔡仁譯攝

而同樣也接受東方硬式教育的還有李彥樞(Yan)。因為父親工作的緣故,Yan 整個孩提時代、到高中畢業後從軍都在待在新加坡,直至退伍後回到政大廣告系就讀之前,台灣對他而言基本上僅僅是血緣上的故鄉。「因為個性使然,我從小就對創業感到憧憬,雖然同在硬式教育下長大,我反而沒有那種被束縛住的感覺。」來到台灣的李彥樞發現,想要在政大找到可以合夥創業的工程師相對困難,隻身一人在台灣也沒有足夠的人脈,於是他選擇在大三時進到廣告公司上班,爾後協同公司前輩成立創集團(TRON),真正實踐他渴望創業的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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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行資本(Hive Ventures)創始合夥人李彥樞(Yan) 蔡仁譯攝

在遠離亞洲將近 15 個時區外的加州,陳柏雨(John)出生在相對鼓勵創新的教育環境;由於父親陳五福早在 90 年代便在美國投入科技創業,過去也曾於矽谷成立多家成功上市或者被收購的公司,因此,陳柏雨在康乃爾(Cornell University)就讀電腦科學(Computer Science)期間,便有機會進到矽谷新創實習。「我畢業時剛好遇上 2001 年的網路泡沫,所以我進到的第一間新創在四個月後便惡性倒閉,第二間公司則撐了七個月,第三間做了四年左右也不行了。」John 提起往事時顯得雲淡風輕,在矽谷的六年,雖然坐擁還不錯的薪水與舒適的生活品質,但他卻感覺十分空虛:「我那時候覺得,再這樣待下去可能什麼也做不了,所以決定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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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行資本(Hive Ventures)創始合夥人陳柏雨(John) 蔡仁譯攝

2007 年,三個各自懷抱理想的青年,飛往魔都上海,在中歐商學院相識,展開往後 12 年至今的創業旅途。

公司上市之後,身價破億的他們卻執意回台辦創投?

「去到上海中歐商學院讀 MBA 的第二天,我就在球場碰到 Yan。」John 笑著回憶,兩人結識後才發現原來彼此是對門的室友,由於他們的房間位於宿舍二樓的尾巴,剛好與其他寢室隔了一道防火牆的距離,心血來潮的他們便用浴簾隔出了一個角落當作兩人的客廳,把鞋櫃、傢俱都大喇喇的擺上了走廊,「有了客廳還不夠,我們還買來的瓦斯爐,成天在走廊上煮泡麵,當作自家廚房。」Yan 笑著補充道,來到這裡,李彥樞終於找到理想中的工程師隊友,在那七個學期間,他們一起上課、打球、吃飯、到同樣就讀 MBA 的 Will 家吃飯、打橋牌,同時,也一起創業。

第一次創業的契機始於第三學期的一堂創業課,當時台上的業師正在教授 MarTech 相關課程,三人在短短不到兩小時的課堂上透過傳紙條交換想法,「在那堂課中堂休息的時候,我們已經在想公司名稱了。」Yan 提到,從雛形到公司成立總共經歷了約一年半的來回討論,2009 年,三人於上海的一間八坪不到的小會議室裡,創辦了bShare,看好社群網路平台崛起後的那股數據商機,進而打造一次對接上百個網路平台的插件,背後所帶來的巨大流量也使 bShare 迎來莫大的成功-他們後來成為中國最大的社交分享服務。

隨後經歷了拒絕百度收購、瀕臨倒閉、大規模裁員、2014年最終選擇由大型數位廣告技術集團愛點擊 iClick 收購,iClick也在2017年成功於美國納斯達克上市

然而當 iClick 市值突破 5 億美金,三人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時,他們想著並非財富自由之後如何享受果實,反而是回到源頭鼓勵後進者投入創業,並想著能為台灣創業圈再注入另一股活水。

Hive Ventures的誕生:不單純的投資,還跟著一起創業!

提起回台成立創投的緣由,Yan 表示:「雖然除了 Will 以外,我們並非土生土長的台灣人,但也因為我們離開台灣那麼久,卻還是在創業過程中深刻感受到,許多前輩願意諾用自身的資源幫助後進在國際上發展,而台灣媒體卻總在罵台灣創業環境不好,說台灣是創業沙漠,這個衝擊感加深了我們想回來做些什麼的想法。」

2019 年,王浩威(Will)、李彥樞(Yan)、陳柏雨(John)三人,成立了規模約 1500 萬美金基金的蜂行資本(Hive Ventures),其中包含國發基金、個人、企業以及家族辦公室的投資,其單筆投資金額通常落在20到50萬美金之間。

蜂行資本創立至今已逾九個多月,過去這段期間共已接觸超過 300 間新創公司,數據統計至去年(2019 年) Q4 階段已有超過 110 組團隊主動參與會議,最終進入投資階段的共有四家公司,而他們所關注的多半還是圍繞在本身具有相當經驗的AI、IoT 等項目,目標階段鎖定在種子輪到 A 輪之間的團隊,尤其關注已具有產品或服務雛型、募資輪次進行到 Pre A 輪的新創公司。「在這個階段我們更能看出團隊的能力和執行力,也更清楚做為投資人的我們,可以為團隊帶來哪些資源或組織管理上的幫助。」Yan 補充說道。

在評估是否投資的標準上,蜂行資本也有一套自己的準則。除了考量到產品、市場、團隊、技術實力之外,三位創辦人特別看重新創公司可能為社會及環境加乘的貢獻,也就是所謂的社會影響力;當然,除了量化的角度以外,相較於其他創投,蜂行資本自稱為具有策略投資價值的財務型投資人,因此,在確定投資之前,亦會考量到自身所能提供的資源是否足夠團隊成長,Yan 指出,在投資前他們必須保證協助團隊對接到 5 個以上有用資源,無論是供應端、客戶端或是可能的平行合作對象,除非自身資源能為團隊帶來應有的價值,否則便不予投資。

「我們主要會去看擁有 Data、會產生 Data、使用 Data 的團隊,除了直接與數據相關的題目外,相關的垂直領域,包括智能經濟、零售、工廠、企業、農場都是我們可以 cover 到的。」Yan 額外補充道,台灣深根智慧醫療領域的新創也不少,但因為現階段醫療領域對三位創辦人而言較不熟悉,且醫療牽涉到更多複雜的專業知識和技術,因此在評估上會稍嫌緩慢。

未來三年,蜂行資本計劃投資十五到二十組新創團隊,這對一檔 10 年期的基金來說,算是少而精的投資組合,Yan 解釋:「因為我們傾向更深的涉入團隊發展,比起創投,我們更希望將自己定位為『投創』,也就是投了之後跟著創業家一起創業,成為團隊的最佳第六人。」

什麼是「最佳第六人」?

以籃球場上的球員分配來做解釋的話,最佳第六人雖為板凳球員,既不是後衛、也不是前鋒、中鋒,卻能在團隊成員尚不完整時補足缺口,畢竟一個 A 輪以前的早期團隊勢必無法扛起完整的組織架構,「面對新創,我們希望打的是補位戰,讓團隊除了早期 CTO、CFO之外,還能補足市場、產品、財務等相對應的需求。」Yan 提到,過去三人創辦 bShare 到併購、上市的經驗正好能作為如今輔導新創公司的最佳教材,同時,他們也協助新創團隊避開風險,走較為明亮的路。

這樣一面投資、一面陪跑的風格在台灣創投生態中甚是少見,基本上早期只有加速育成機構才能做到,然而台灣的加速及育成機構多半不涉投資,對於初早期的團隊而言,資金仍是當務之急,「來找的團隊也大概了解我們的風格,現在有很多創投決定投資很快,主要是希望透過量來分散可能的風險,但我們主要還是希望能提供價值,尤其現在的創業者越來越年輕,他們可能有好的技術,但在對外及市場面上並無太多經驗,我們若能就這一段幫助他們,讓他們有所成長,無論是接觸到更多可能的合作夥伴或者推進到下一個輪次,都能形成更友善的循環。」Will 提到。

舉例而言,蜂行資本決定投資縮網址平台 PicSee 之前,彼此在半年之內幾乎每個月都見面開會,除了給予產品和商業模式上的建議之外,也提供創辦人優化產品的方向。

「PicSee 是蠻不錯的團隊,也做得小有成績,基本上整個台灣創投圈都看過他們,卻很難下定決心投資,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們仍處於 pre-revenue 的狀態,雖然月活躍使用量可以達到 1.5 到 2 億人次,但是還沒有找到將 Data 與商業模式串連起來的方法。」Yan 分享,目前蜂行所投資的四間新創,其中也包含 pre-revenue 團隊,事實上,投資尚未獲利的新創公司對於創投而言是相對困難的,主要原因還是來自 LP 以及未來募資上的壓力;然而,蜂行資本除了部分創投基金來自於創辦人本身外,參與注資的 LP 也多半為創業人士,LP 與 GP 之間存在默契,期望透過資金的挹注將資源回饋給下一個世代的創業者。

Yan 補充說到:「雖然不是每一個新創團隊都需要花費長時間、手把手,但這是我們帶領團隊的一種方法,透過經驗的傳承,跟著他們一起找到 Product market fit,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喜歡投資 Pre A 輪團隊的原因。」

發揮「投創」的價值:You’re great, but we can help you fly!

蜂行資本的三名創辦人由出生地出發,在上海創業後再次往世界發展,繞了一大圈最後選擇降落台灣,這不單單只是懷抱對於故鄉的情懷,他們同時也看好台灣在亞洲創新生態所扮演的地域性角色,在中國被貿易戰所困的此時,台灣新創團隊的優勢更可以在亞洲地區有所展現。

你問我台灣創業環境好或不好,我會說有進步了。
蜂行資本創始合夥人 李彥樞Yan

所謂的理想狀態,並非把市場上資金的供需平衡作為指標,因為 VC 的工作本就是找出最好的,並集中資源使其成長空間與利益最大化,而每一個創投對於尋找「最好的」案子也有不同的認知與方法,對於蜂行資本而言,未必足夠成熟的團隊就是「最好的」指標,反倒是傾向於如何在資源與資金「最好的」運用並協助團隊優化產品、提升國際實力。

然而,Yan 也不吝指出,台灣的投融資環境在每一個階段的投資人結構仍不夠完整,在種子輪以前,因為過去幾年政府的扶持,有更多的加速及育成機構出現,等於降低了新創團隊的進入門檻,但在那之後從種子輪到 B 輪以前的投資人/機構相對稀少,而蜂行資本剛好就挑選了一個少中又少的投資階段,希望為台灣投融生態段補足 A 輪之前的空缺,「畢竟真正願意花時間與心力,卻只做為數不多的新創,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一般財務型投資人很難做到這一點。」Yan 補充說道。

「在 B 輪之後,其實台灣的 CVC 生態是相對活躍的,新創只要有機會往後走,機會其實不少。」李彥樞認為,在每一個階段都有好投資人,可以使整個生態圈更加蓬勃,也有助於正向循環的產生;另一方面,雖然台灣的創投資金相對東南亞及中國來說並沒有那麼龐大,但這也並非壞事,因為包括矽谷、東南亞以及中國在內,幾乎所有投資人都指向同一個問題-資金過剩,這種情況容易使得新創公司的估值變得不切實際,反倒會有負面的影響。

所謂的國際化,一定要往美國去嗎?

「當我講global,你第一個聯想到的地方是哪裡?」當談及到新創國際化議題時,Yan 反射性地吐出這個問題,而相信大多數的人回答多半會是:美國。

針對台灣絕大多數新創對於國際化的迷思,李彥樞提醒,以人口而論,亞洲是全世界最大的市場,若是可以在全亞洲解決一個「通用性」的問題,那麼它將會是一個飽含價值的題材,「過去我們也做了全球的生意,從上海、香港、新加坡、泰國、日韓、中東到歐美,飛得越遠,接觸的人越多的時候,我們越會覺得其實台灣人真的不差。」Yan 提到,美國確實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但卻也不能忘了第二大經濟體中國,以及與德國不相上下的第三大經濟體日本都在亞洲,台灣的科技實力也許到了歐美難以稱霸,但是回到亞洲,在中國公司因為貿易戰的緣故無法出海的現在,台灣團隊在亞洲佔有一席之地是指日可待的。

「我們既然有望在東南亞、甚至是亞洲成為 No.1,為什麼一定要去美國當 No. 4 或 No. 3 呢?」Yan 解釋,所謂的國際化並不直指一定要飛越太平洋,如果台灣新創能做到稱霸亞洲,於我們自身而言的優勢在於:歐美列強不一定吃得下的市場,台灣新創藉由地域、時差與種族的相對優勢,也許可以做出更好的成績

除此之外,將台灣新創這個品牌帶往國際也是重要的,Yan 提到:「大家一起去給我們新創放煙火,鼓勵大家,使越來越多人願意進來,台灣新創環境會更好。我們身為投資人,能做的是幫助新創去成長,多種幾棵大樹,有幾個新創真的起來,大樹會結果,果子掉下來會成為更多的大樹,或許隔了一段時間,可能會帶來一些改變。」

以現有的情況來看,已存在的大樹很難養出更多的果實,因此蜂行資本想做的,是協同台灣創業生態系的所有人,重新開拓另外一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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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盧奕昕 創業小聚企劃編輯 盧奕昕

遊走於設計與生活、商業與科技的交界,相信美好生活的細節,總是藏有商業裡的魔鬼,創造價值是無可奈何的唯一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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