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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富、叛逆與創業:從矽谷「屁孩經濟學」看高回報邏輯

暴富、叛逆與創業:從矽谷「屁孩經濟學」看高回報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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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為矽谷人,不可不知矽谷事。矽谷除了滿坑滿谷的移民與FAANG的工程師以外,它的創業家密度也是全世界最高的,這篇文章我們聊聊我生活中與書中接觸過的創投與矽谷。

一群不安份的屁孩

聊矽谷的歷史時,所有人都會提到八叛逆快捷半導體的故事,有興趣可以自己點連結去看。但對我而言,比較有趣的點,是為什麼矽谷會在矽谷發芽,波士頓當時明明在資金與技術上都好過當時的矽谷不少?

The Power Law前幾章就在聊這件事情,簡單來說,八叛逆就是一群很不爽慣老闆的科學家,爽快離職後又不想搬家,於是到處找金主與雇主,希望能夠在家附近找人弄個爽缺就職。

其中一個金主提議他們自己開公司,屁孩們還真的從東岸找到富二代投資,因為是天字第一號的矽谷新創,這金主給了一張現在看起來對創辦人來說虧到不行的term sheet ,矽谷科技業就這樣完全不起眼地開始了。

波士頓由於離當時傳統的東岸產業太近,很多受制於當地資本家做生意的方式,沒有辦法讓底下科學家與技術人員自己亂搞,在半導體這個新產業來臨的時代,反而處處受到制約。

矽谷當時不是技術中心,金主大人又遠在東岸,八叛逆於是可以放開手腳,大幹特幹,誰知道快捷半導體就因為製程突破、晶體管品質與量產能力而在市場取得關鍵地位,快速被搞起來,一飛沖天。

離經叛道的『叛逆』作法,再加上半導體的『時勢』對撞,讓快捷半導體發爐,為投資人帶來當初資本市場根本夢想不到的收益。

當初快捷半導體的term sheet很爛,股份和主導權大多掌握在東岸母公司手上。這些工程師雖然做出偉大的成果,卻沒賺到能退休的財富。既然如此,離職後當然就乾脆自己再創公司。反正人脈、技術、團隊都在加州,幾條街外又能拉朋友一起搞。就這樣,第一批連續創業者出現了,小小的矽谷科技聚落也悄悄成形。

暴富案例捎來群聚效應、網路效應

Greed is right.
Greed works.
Greed clarifies, cuts through, and captures the essence of the evolutionary spirit.
— 電影『華爾街』(1987 年那版)

快捷半導體的成功,就像一塊帶著高倍報酬的鮮血蛋糕,讓嗅覺敏銳的資本鯊魚群開始靠攏。起初是一些小型、專注科技的新型風險投資者,他們不怕早期風險、擅長押注工程師。半導體市場正逢其時,一批又一批新創公司順勢出場,實現高額回報。隨著這樣的循環不斷重演,參與的資本也從小變大,從零星變成組織,真正意義上的矽谷創投體系,才終於在這塊加州土壤上發芽成林。

當時還沒有網路,更遑論遠端,所有想逆天改命的技術人員,與貪戀高倍數回報的資本家於是從全美遷移到矽谷週邊定居,加入這場盛宴。

人才與貪婪驅使資本添加材火,從小廟發爐變成森林大火。這是一場市場,技術,與資本的狂歡,聚落越變越大,矽谷獨特的網絡效應也因此形成。

矽谷的網路效應在蘋果的案例中呈現得淋漓盡致。

Steve Jobs一開始是透過朋友牽線找上Don Valentine — Sequoia Capital的創辦人,他當時已經是非常有名的創投老將了。Valentine看了 Jobs的簡報,他完全不喜歡Jobs的態度與打扮,更覺得這兩人根本不懂什麼叫經營公司。

但Valentine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轉身把這個案子介紹給他的朋友Mike Markkula。Markkula當時剛從英特爾退休,年紀輕輕就財富自由,但對創業還有熱情,也對電腦產業有深刻理解。

結果Markkula一看蘋果的產品,眼睛一亮。他看到的不是一台電腦,而是一個能讓消費者第一次「自己擁有個人電腦」的時代轉捩點。

於是他:

  • 寫了第一份完整的商業計劃書給蘋果
  • 投了自己25萬美金,換來公司1/3股份
  • 親自協助公司成立法人、設立財務制度、制定營運方向
  • 成為蘋果的第一個真正懂經營、懂市場的管理層

也因為他,Don Valentine才回過頭來願意投資蘋果

可以說,如果沒有Valentine的拒絕與介紹,就沒有Markkula;如果沒有Markkula,蘋果根本撐不到有資格拿到創投錢。

蘋果的產品,也許靠工程出現;但蘋果的公司,卻是靠矽谷網路效應,人才介紹來介紹去,投資人脈連連看,各司其擅長的功能,有興趣的留下來把餅做大,最後好公司大家都參與,大家都分一杯羹,是這樣建起來的。

聽起來像是台灣傳產時期的感覺是嗎?上下游加客戶全都住在同一個社區中,想要嘗試生產某項產品,只要街訪鄰居串個門子就可以談成生意,如果沒有認識,你身邊的朋友也都能幫你介紹到資源。這種網路效應,就變成後來新創必須要根扎矽谷的最大原因。

科學家,學者與技術人員的叛逆屁孩味

這裡我認為要把叛逆這部份抓出來講。矽谷這場的緣起,都是那群賭爛東岸慣老闆的科學家與技術人員,桀驁不馴,不想服從,想要逆天改運,一夜暴富或是一舉成名,他們當然就會有那種你在其他地方企業家看不到的『屁孩味』。

看看最近很有名的Elon Musk,剛出道不久的Mark Zuckerberg,賣軍火給台灣的Palmer Luckey,寫零到一的那位Peter Thiel ,跟80年代的 Steve Jobs ,那一位創辦人不是爭議性巨大,瘋瘋顛顛的,然後又非常自以為是?

不需要聽我的一面之詞,直接聽Mike Markkula 如何形容這些『屁孩』們:他們給人的印象不好,頭髮跟鬍子都很長,聞起來臭臭的,奇裝異服,又年輕又天真,一點都不溫良恭儉讓...... XD

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有偏執狂症候群的技術型人格大量的群聚在矽谷,獲得矽谷的資金與人才,一部分的人失敗了,但是也有很多人創造出巨量財富,名聲傳開,然後又吸引了下一批同樣偏執瘋狂的技術狂熱者進駐,這種叛逆的群聚,是矽谷最種要的血繼限界,血脈連結。

因為師承工程師與科學家迭代研發的精神,矽谷文化非常容忍失敗,這也是矽谷創業社群非常引以為傲的一種特質。

同時的,矽谷的資本也就非常順勢地擁抱這樣的瘋狂,這樣的血繼限界,拿Peter Thiel成立的 founders fund舉例吧, founders fund的主張是『不會跟創業家對著幹』,基本上投資後就射後不理,讓創業家可以好好經營公司,如果董事會上面有衝突,一般都是站在創業家那邊。

就是這樣屁孩的上下交相賊,矽谷容忍/鼓勵瘋癲與屁孩的文化於是形成,壯大,這是世界其他地方非常少見的。

不是他們要適應世界,是世界需要遷就他們。

與台灣電子業群聚的比較

台灣的電子製造,跟後來中國深圳的電子製造,也先後發展出群聚效應,進而演化出自己的生態系,台灣電子製造的契機是歐美電子組裝轉單,慢慢地台灣本土也發展出製造與研發的能力,便開始代工。中國深圳則的契機則是港台電子設廠,便也漸漸發展出研發與技術。在細節上兩者有點不一樣,可以參考下圖:

屁孩經濟學.jpg
太陽拳的萬人敵之術

雖然都因為時勢發展出群聚效應與網路效應,但是背後的驅動動機卻跟矽谷有很大的差別。台灣與中國深圳沒有所謂的『叛逆』的成份,取而代之的,反而是訂單為王的確定性,因為有這樣的緣起,台灣資本的投入也偏好穩健前行。(這裡沒有討論台灣的半導體業,或是中國的互聯網產業,這兩個的緣起有點差別。)

你把矽谷這種叛逆血統放到台灣資本市場,不需要多久,他的鋒芒就會被磨損殆盡。同樣的,你把台灣這種訂單為王的企業家放到矽谷,想要在矽谷募資找人才,他也會感覺到格格不入,力不從心,無從下手。

血統根本不一樣,人設很不一樣,很難直接調和做成台灣矽谷。

中國的屁孩的逆襲

中國的網際網路,也曾經出現過一波驚人相似的循環。

故事從改革開放之後的一批「草莽創業家」說起。這些人往往沒背景、沒靠山、甚至沒技術,卻有一股不信命、要改命的狠勁與膽量。

以馬雲為例:一個英語老師,看到網路後嚇到,覺得這玩意能改變中國。他沒技術,沒資金,卻敢在杭州搞個電商網站,還硬著頭皮去美國拉錢,說服了一群美國投資人把錢投進來。

後來阿里巴巴成功起飛,背後的資本是誰?一開始是高盛的投資團隊、後來軟銀的孫正義、甚至雅虎都曾經是關鍵投資者。

這些人看上的,不只是馬雲的熱血與嘴砲,而是中國市場本身的龐大潛力:10億人口的內需+對資訊極度渴望的社會+官辦企業改革產生的技術與人才溢出效應,這些條件集合起來,讓中國成為繼矽谷後第二個創投資本蜂擁而至的創業樂園。

中國網際網路的叛逆精神,也曾有過矽谷那股屁孩氣。

從QQ到百度,從網易到阿里,每一家公司最早幾乎都像在擦邊球裡求生存,用各種「先幹再說」的做法跑在政策前、競爭者前、市場前;然後靠著市場爆炸性增長+創投資本灌溉,把整個產業燒出來。

結果就是:叛逆文化+巨型內需+創投資本,一拍即合,燒出一整個中國互聯網時代。

把貪婪引出來?

矽谷的屁孩文化,真的因為任性+時勢+本土的大市場,創造出高回報倍數的公司,也因此引來嗜血的資本。有了資本的投入,屁孩文化有了資本的幫助,繼續恣意而為,創造不同的公司與產品,繼而創造出下一波時勢,如此循環不已,在舊金山灣區波波相連。

拿掉任何一個因素都會讓矽谷現象戛然而止,少了任何一個因素都沒有辦法複製矽谷現象。看看中國,馬雲已經落馬,象徵性的屁孩叛逆已經被抽掉,雖然零星依然有突破,然而原本高速運轉的引擎已經漸漸慢了下來。以後如果有突破,也不會是原來的引擎驅動的了。

台灣呢?一沒有本土市場,二沒有系統性的叛逆,要怎麼做矽谷?

能不能靠靠『貪婪』?

應該要問的問題,是如何讓台灣本土的創業專案,有足夠的出場倍數?能不能出場平均50倍以上?

有足夠的倍數,才會吸引血色的資本,有血色的資本,才有下一波掏金的屁孩創業家。如哪天你大學同學出場了一家倍數500的新創公司,連Marc Andreessen都跑來台灣找他談合作,連經濟學人都拿他當封面人物,你回憶起大學時他憨憨笑的蠢樣,你會不會認為自己也有機會達成理想?越來越多人有這種想法,生態系才會有機地恣意生長。

我不確定矽谷的屁孩文化適不適合台灣,也沒有辦法給出台灣產業的教戰守則,但是任何的發展與成長,都是從野心開始的,台灣新創只要能把倍數放大,放到很大,生態系就指日可待了。

倍數這條路,政府來搞絕對沒戲。對政府來說,還是著手當初台灣電子業的供應鏈整合,在新國際局勢下,沒有辦法發單中國供應鏈的精密製造,都到台灣來。忘記矽谷吧。

本文授權轉載自《太陽拳的萬人敵之術》,原文標題:聊聊矽谷創投(二)-屁孩經濟學,與高倍數回報的資本的盛宴

延伸閱讀
本文作者 太陽拳的萬人敵之術 太陽拳的萬人敵之術

『太陽拳的萬人敵之術』Winston ,目前為 Middle-earth Enterprises(中土企業)CTO,中土企業是魔戒 IP 的擁有者,因次 Winston 最近大多跟團隊一起作 Gaming 相關的品牌,社群,與技術。

2016 年時, Winston 在矽谷共同創辦了 Deep Sentinel ,是很早把 Deep Learning AI 作在商用 ARM based SoC 的公司。2020 年離開公司後,又共同創辦了 Aionic Labs ,是遊戲品牌的社群軟體,於 2022 年被瑞典 Embracer Group 併購,並於 2024 年初,出任集團旗下中土企業的 CT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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